在故宫(微博),记者见识了古书画手工临摹专家精湛的手艺。来到古书画复制科工作室,只见一台又一台现代数字复制设备,我以为走错了地方。院办的小张说,这个大院为什么叫“文物保护科技部”,您可以找到部分答案了。
穿过设备间,又看到了与古书画临摹室相同的传统工作台案。58岁的张小巍副研究员,是这个科的“掌门人”。他身体壮实,热情开朗,穿着个摄影坎肩,还是个摄影师呢。
张小巍说,传统古书画复制就靠手工临摹,随着科技的进步,后来有了珂罗版复制、木版水印复制、照相复制、数码技术复制。我们的“照相复制古书画技术”,曾经荣获1978年首届全国科技大会科技奖,这是国家级的大奖呀……
在传承古书画手工临摹复制技艺的同时,发展现代科技复制,是为了满足保护文物与展示宣传的双重需要。
收藏与展示,长期以来始终是一对难解难分的矛盾。博物馆的藏品总是要展览的。可是,文物非常娇贵,尤其是古书画的收藏非常困难,对环境的要求非常苛刻。每次送展,虽然尽可能在展室内营造适宜的“小环境”,毕竟受多种条件的限制,难以完全如意。文物长期处于展览状态有可能增加文物受损的风险。所以,国家一级文物的展出要经过特别批准。对展出时间、展室条件等有非常严格的限制。一件国宝级的纸帛书画历经千百年传承到今天,非常难得。“帛寿八百,纸寿千年”,既要对祖宗负责,更要对后世子孙负责啊!这是多么重大的责任!
古书画复制就是给孤品的国宝做一个“同细胞克隆体”,让它再现国宝的神采。手工临摹复制当然好,可惜速度太过缓慢,远远不能满足展出的需要。比如,故宫要恢复“原状陈列”,宫里许多寝殿厅堂的文物就要展示出来,其中,古书画数量很多,如果完全依赖人工临摹,那么浩繁的工作量,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
张小巍介绍说,我们的工作就是将现代数字复制技术与古书画手工临摹“结亲”,形成故宫独有的特色优势。他让我看正在复制的国家一级文物宋代的《妙法莲华经》。精美的楷书经文,功力深厚。原来,那些经文是经数字技术复制之后,由古书画临摹专家描金描银的。《妙法莲华经》总计六卷,已经做完一卷,正在复制第二卷。一卷耗时两个多月。如果靠纯人工摹写,起码要耗时几年。
他从电脑里调出复制的国家一级文物《宋人蚕织图》,这幅长卷完整记录了古人从养蚕到织成丝绸的全过程,工序详尽、人物生动,让人有穿越时空,回到宋代人身边参观养蚕丝织的感觉。他又调出真迹《宋人蚕织图》让我比较,我瞪大眼睛仔细搜寻,竟也看不出一丁点儿的差别。
他说,随着技术进步,如今我们可以使用数字技术复制古书画,可以逼真地复制出包括工笔、写意、书法、油画等多种类型的书画藏品。对于使用特殊材料、特殊画法的书画作品,我们会将人工临摹的技法与数字技术相结合。比如,有些书画作品使用了真金真银进行描金渲染;或者使用了沥粉的方法在画面上绘制出隆起的花纹;再或者施以非常厚重的矿物颜料。这些特殊的艺术效果难以直接使用现代设备进行再现,必须将现代科技与传统人工临摹技艺相结合。这样制作出逼真的古书画复制品是我们的绝活儿。这方面的人才,故宫独具优势,我们的复制人员既需要掌握现代的数字化复制技术,也需要对传统书画技法有着深刻的理解,知道二者应该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进行结合,有时也要像摹画师一样使用传统方法手工处理画面。设备你可以买到,但是,人才不是你花钱就能买到的。人才是需要世代传承的呀……
将传统手艺与现代科技相融合,形成了故宫古书画复制的独特优势。仅张小巍经手复制的国家一级文物就有20多件,他被文化部选拔为“文化行业高技能人才”。他说,功劳是大家的,我们的复制跟文物修复和古书画人工临摹不一样,修复或纯人工临摹,一两个人就干了,我们是一个团队,大家分工合作共同完成。
作者:肖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