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维世
姜成楠先生是一位努力把握时代脉搏的艺术家，他勇立潮头，以敏锐的视角记录着时代的气息。他的作品从《夜以继日》(1974年)、《为实现新时期总任务而奋斗》(1978年)、《家》(1982年)、《鹏化》(1985年)、《众志成城》(1997年)、《腾飞吧中国》(1999年)到2002年的《骄阳》，以及描写军旅生活细节的《战友》，一幅幅作品无不镌刻着时代的烙印，他以一位人民艺术家的使命感服务于时代，服务于人民，他创作的鹰画系列，也同样给人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和思考。
鹰，雄踞高山绝顶，傲立巨石苍松；翔能逾万里，鸣可慑百禽；自古有“神鸟”之美称。鹰的凌云之志像“阳”，欲搏之势像“阴”；雄伟之姿像“刚”，矜持之态像“柔”；鹰集阳刚阴柔之气于一身，栖息山海之隅，抟击天地之间 ，有崇高之美、力量之美、速度之美、雄强之美、典雅之美……。
鹰，自古以来被人们所敬仰。白头鹰是美国的国鸟；古埃及的法老们把神鹰“荷鲁斯”当作他们的祖先；德国、俄国以及北非的许多国家把鹰作为国旗、国徽的标志。中华民族对鹰的崇拜与热爱也是源远流长。传说华夏始祖炎帝之养母为神鹰；黄帝出征作战以鹰鹏为旗帜，象征战无不胜；庄子描述神鹰“大鹏”展翅：“若垂天之云，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九万里”，商代妇好墓出土象征战神的“?尊”也说明春秋战国时代人们非常崇拜鹰，把它作为力量和胜利的象征。雄鹰给人无限的美感和强烈的感染力，鼓舞人们奋发上进。
鹰也是艺术家们表现自己理想与心声的创作对象。在中国，鹰和梅、兰、竹、菊、荷一样，是画家们最喜爱的题材之一。五代时的写意花鸟画家徐熙有《桃花鹰鹘图》传世，宋代的花鸟画家赵子厚的《花卉禽兽图》就有多处对鹰的描绘，明代的著名画家林良更以画双鹰见长，而吕纪的《鹰鹊图》把鹰的凶猛无比刻画得淋漓尽致。近现代绘画大师高剑父、徐悲鸿、潘天寿、吴作人、李苦禅、孙其峰、黄胄等都是画鹰的行家高手。在中国和世界上已经形成了一种“鹰文化”。
在当代“鹰文化”的舞台上，姜成楠先生是杰出的代表。姜先生是我的老校友，在中央美术学院学习时，他就酷爱画鹰。在中国改革开放经济起飞的1985年，他在中国美术馆举办了我国第一个以鹰为专题，以“中华腾飞”为主题的大型个人画展。该画展以独特的构思，壮美的画面，震憾人心的精神内涵，熟练生动的笔墨技巧，吸引了国内外众多观众，受到文化艺术界的热情赞誉和广泛好评，数位国家领导人在开幕式上剪彩。画展以我国 “鲲鹏展翅图南海”神话故事为构思主线，展出“鹏化”、“击水”、“图南”、“和平富强”等作品60余件。原展期为一周，后应观众要求延长至十一天，闭幕那天，仍人潮如流，画展盛况空前。鹰画展的主题画《腾飞吧，中国》被人民大会堂作为建国40周年换代作品收藏陈列，悬挂在重要位置。国家领导人及代表团将姜成楠的鹰画作品作为国家礼品赠送美国、日本、韩国、朝鲜等国领导人。2000年以来，姜成楠又先后在唐山、太原、大连、淄博等地举办了《中华腾飞新世纪?姜成楠鹰画展》全国巡展。姜成楠的鹰画艺术已蜚声海内外，有“鹰坛之上独占鳌头”之美誉。
姜成楠先生的鹰画艺术值得我们深入探讨。
一是主题鲜明，时代感强。以85年鹰画展的主题画《腾飞吧，中国》为例，画面上那只竖起硕大双翅正在腾飞的雄鹰，象征着新时期的中国，它高大雄伟、气吞山河，脚下是长城，眼前是大江大河，东方霞光万道，一轮红日蓬勃而出，充分表达了作者对中国改革开放的坚定信念和必胜的信心。
在《中华腾飞新世纪》一画中，一只矫健的雄鹰正在金色的霞光和晨雾中展翅飞翔，那明亮的眼神注视着前方，洞察千里；在北京天安门旁边依次排列着澳门、香港、深圳、广州、上海、唐山、大连等中国大城市的标志性建筑；画的两侧，画家用魏体书写了“喜看中华腾飞新世纪，静观世界迈入两千年”的大幅楹联，表达出画家对祖国迈入新世纪的美好祝愿，祝愿祖国安定团结、持续发展、民富国强。从这些恢宏的巨制中，不难看出画家的拳拳爱国之心和社会责任感。
二是借鹰励志，以鹰抒情。鹰是大自然的骄子，人类的朋友。它勇敢无畏的精神，崇高宽广的胸怀是人类学习的榜样和崇拜的对象。姜成楠把雄鹰和神鹰“鲲鹏”比喻为中华民族，他希望中华民族像他笔下的雄鹰和鲲鹏一样有理想、有追求，奋发腾飞，赶超世界先进水平，这种构思立意，壮人胸怀，催人奋进。
姜成楠最欣赏“易经”中“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句话。他说，他画鹰，实质上是在画人，是在画他自己，画他周围的人。他希望每一个人，更希望自己的国家和民族，像雄鹰一样志存高远，所向披靡，勇于拼搏，自强不息。把鹰拟人化，把鹰意象化，以鹰抒情，借鹰励志，这是姜成楠鹰画艺术的创作初衷和最大特色。姜成楠把鹰画艺术与时代和人生紧密结合起来，不能不说是对中国花鸟画艺术的一个贡献。
第三是会古通今，开拓创新。姜成楠自幼习画，1967年毕业于中央美术学院国画系，先后受到吴作人、宋步云、俞致贞、潘洁兹、高冠华、梁树年、李苦禅、蒋兆和、李可染等名师的亲授，功力扎实，素质全面。凡国画、油画、版画、水粉画、连环画都有许多优秀作品面世，国画人物、山水、花鸟无不精通，尤其喜爱画鹰。他画鹰用笔果敢洒脱，用墨苍厚淋漓，用色典雅和谐，艺术形象生动传神，努力追求“形、色、神、意、气”的完美结合。他画的雄鹰，形态夸张，但不失真实自然；造型优美，又不失刚健雄风；画面通俗易懂，但毫无甜俗之气；源于造化，成于才思；至俗致雅，意象天成。
姜成楠画鹰画了半个多世纪，他谦虚好学，会古通今，勇于创新。1999年，他在《飞鹰》一画上写道：“苦禅恩师画立鹰，笔酣墨畅，弟子无以过也，今用师之笔墨，努力涂涂飞者如何？”姜成楠笔下的雄鹰千姿百态，形象生动，有远瞻、鸣叫、腾飞、欲搏、听泉、击水、栖息、乘风、斗恶、观日、凝视、独立、俯冲、小憩、鸣叫、觅食、盘旋、冲霄、追捕、昂首、屹立、奋飞、群戏、热恋……等各种姿态和神彩。这些艺术形象各不相同，既有鲜明的个性，又有普遍的共性；既有多样性，又有典型性；既有鹰性，又有人性；让人感到贴近时代、贴近生活、贴近群众、贴近自然，雅俗共赏，赏心悦目。总而言之，姜成楠的鹰画讴歌了时代风采，激励着民族精神，催人奋进，令人鼓舞。
绘画不是可有可无，闲得无聊的玩闹。绘画以形言意，能“成教化，助人伦”，可“比雅颂之述作，美大业之馨香”，是人们“修身强志”、“怡情养性”的精神良肴。画鹰不能为画鹰而画鹰，画鹰要弘扬和突出雄鹰的精神和品格，画出鹰的风采，画出人对鹰的寄托，表达出人的意志和愿望。广而言之，绘画不能光画笔墨技巧，要画出美感、画出哲理、画出意蕴、画出感情、画出思想、画出风格特点、画出民族气魄、画出时代精神、画出精品力作，这是一个画家终生为之奋斗的方向。姜成楠在这些方面，迈出了坚实稳健的步伐。
绘画有三个不同的层次：第一层次是艺术语言，它是作品的外在形式结构，如同是一个人的外貌与服装。一幅好画，要有美的造型、色彩和笔法。就国画而言，就是要有精彩的笔墨。中国画一旦丢弃了“笔精墨妙”的要求，就失去了中国画独特的风格面貌。第二层次是艺术形象和内容，它好比是一个人的骨肉与内脏。缺乏典型、生动、深邃的艺术形象和内容，再好的艺术语言也只能是虚华的空壳。所以我们说，中国画不能为笔墨而笔墨，脱离内容的笔墨等于零。艺术形象和内容的真、善、美是艺术的永恒主题。第三层次是艺术意蕴，它是艺术作品更加内在的本质精髓，如同一个人的灵魂和精神品格。优秀艺术作品的内容美和形式美都会令人流连忘返，余味无穷，其生动感人的画面气息沁人肺腑，这也就是古人所谓的“气韵生动”的艺术境界。艺术品的这三个层次具有相对独立的意义，但又是互相联系、密不可分的。第一层次是第二层次的基础，第三层次必须以前两个层次为基础，第三层次又统帅着前两个层次。层次越高，品味越高，画家越少，呈金字塔形。观赏姜成楠的鹰画艺术不难看出，他既重视中国画的传统笔墨，又重视塑造艺术形象，更重视“借物抒情”、“托物言志”。换句话说，姜成楠虽然表现的是“外在世界”的雄鹰，但他却能通过雄鹰展示出画家与时代同呼吸共命运，自强不息的“内心世界”。 以鹰励志，借鹰抒情，这是非常符合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和灵魂的，也是最值得称赞的地方。
时代造英雄，同时也创造着与其相符的艺术。中外美术史告诉我们，历史上伟大的绘画，往往都是那个时代时代精神的象征。是否可以这样讲，姜成楠先生的鹰画艺术，已经成为了“中华腾飞时代”时代精神的艺术象征。
(本文作者系河北师范大学美术学院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省美术理论研究会会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