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万章,四川眉山人,毕业于中山大学历史系和中国艺术研究院明清美术研究专业,现为广东省博物馆研究员,从事明清以来书画鉴藏与研究。主要著作有《书画鉴考与美术史研究》、《岭南近代画史丛稿》、《明清广东画史研究》等。
要看书房,朱万章却把我们带到他在广东省博物馆的办公室,说是家里太乱,书也太多,平时读书画画,在办公室都一并解决了。
省博新馆在珠江新城,2010年投入使用,方方正正,灰色外墙,衬着几抹鲜红,被人们亲切地称之为“月光宝盒”。
确有几分这样的意思。跟着朱万章在迷宫似的办公区兜来兜去,穿过长廊,路过天井,明暗交错,不时又有绿色、黄色、红色的色块跳过,像闯进一个巨大的漩涡中。光影搅拌下,真有点穿越时空的意思。
朱万章的办公室有些空旷。空间太大,他便用三四个书柜围着办公桌隔出了一小块。填充其间的,自然都是书了。
“可用之书”与“可读之书”
“我主要在做美术史和书画鉴定的研究,平时读的也都是这两方面的内容。”朱万章读书注重实用性和思想性,从他排书顺序远近可窥一二。案头上堆着的都是平时翻阅较多的工具书,包括《中国书画全书》、《中国古代书画图目》、《中国绘画通史》、《中国古代书画鉴定实录》等。
稍远些的书架上,除了大部头工具书外,主要是各种学术论文集、美术史刊物及画册。至于文学类和历史类的书,则多被放在更偏僻的角落。仔细翻阅,其中又以史学著作最多,包括有《史学九章》、《史家、史学与近代学术》等。
至于朱万章参与编纂的各种省博展览画册,则被随意堆置于房间一角,几无整理。
“我没有专门为收藏而买书,纯粹是为了学术研究。”朱万章把书分为“可用之书”和“可读之书”两种,各种辞典、辞海一类的工具书均属于“可用之书”;另一类思想性比较强的、能让人读后有所启发的书则为“可读之书”。他读的几乎都是这两类书。
家传的线装书是启蒙读物
朱万章是四川眉山人,在乡下长大。由于他父亲早年读过私塾,家里便留下了不少线装书。蜀地潮湿,加上各户人家又都有些线装书,所以当地有个习惯???把线装书捆好,用塑料薄膜扎实,高高悬挂在家中房梁上。
这样一挂,倒让这些线装书晃晃悠悠地躲过了各种政治运动的冲击。等到再拿下来时,除了有些虫蛀之外,基本上没有太大的损失。
这批书自然成了朱万章的宝贝。“主要是民国时的一些教科书,包括《四书五经》、《声律启蒙》、《增广贤文》、《唐诗三百首》之类的书。”朱万章印象比较深的还有《封神演义》、《三国演义》《水浒传》等小说线装本。
年轻时朱万章“像老鼠掉进米缸”一样,靠着字典,慢慢读完了这批线装书。
“《三国演义》对我的影响尤其大,倒不是说它的故事,而是罗贯中的那种描述。”朱万章说,《三国演义》的行文非常流畅,读起来娓娓道来,很有逻辑性,他在曾有意识地模仿过。
一直到现在,线装书也是朱万章重要的阅读内容。在他的案头就有不少线装书,包括《书画过目考》、《陈文忠公遗集》、《听?楼书画记》等数十种,这些书大多是朱万章在广州、北京、上海等地的旧书摊上,以很低的价格买回来的。它们被随意摆放,卷角、散页也不觉得可惜。
“纯粹是用来研究书画,它们的版本并不珍贵。”朱万章以《书画过目考》为例解释,这本书为鉴定书画提供了很多原始资料,具有重要的文献价值。虽然目前已有铅印本问世,但时常会有校勘、句读的问题。看线装书可以完全按自己的方式来读,错漏也就少了很多。
打开一幅心仪的画,豁然开朗
同有形之书相比,朱万章读得更多的还是“书画”这本无形之书。
上个世纪90年代初,朱万章从中山大学历史系毕业,进入广东省博物馆书画组工作,主要工作是管理库房。
在库房里,朱万章接触了大量馆藏书画,其中有文征明、沈周、唐伯虎、郑板桥、八大山人,到近现代张大千、齐白石的作品。“几乎囊括了明清以来所有的书画名家,都是一手资料,非常难得。”朱万章说。
大量接触原作,加上书画鉴定大家苏庚春的悉心指导,朱万章成为书画鉴定的行家里手。常有人拿着藏品找他鉴定。“民间送过来的东西,也有很多真的,真假比例大概是一半一半。”让朱万章哭笑不得的是,经常有人拿着《清明上河图》找他鉴定,前后已经有十多个版本。当然全是假的,真迹在故宫(微博)博物院。
朱万章自己并不收藏字画,一来经济条件所限,二来博物馆的行业准则,约定俗成是从业人员不从事私人收藏的。倒是时常“被收藏”一些东西,主要是朱的授业恩师苏庚春的小幅作品和一些书画家相互酬应的作品。其中最珍贵的要数《苏庚春用印》,印谱上的印都是苏庚春一个个盖上去的。目前已知的,可能就这一本,是研究苏庚春的重要材料,其中也凝聚了浓浓的师生情谊。
虽不收藏,但长年累月的接触,也让朱万章为字画的气势所撼动。“我现在越来越喜欢大写意,带有文人气息的作品。”朱万章说,这些画能让他身心非常愉悦,当遇到烦心事时,只要打开一幅心仪的画,往往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心灵像是被洗涤过一样”。
朱万章每天生活规律,八点半上班,下午五点半下班。有时会陪女儿打球,有时也全家出门旅游。他平时也画点水墨画。“我画得都比较抽象,具象的不会画,毕竟不是科班出身的。”他说,画画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了解怎样用墨,这样做起美术评论、书画研究来,能更好地参照。
采写:南都记者 颜亮
摄影:南都记者 余少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