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年前,第一次看到吾乡(南通)陈曙亭先生的画,就是这张尺幅很小的梅花图,图中一瓶一梅,古意盎然,气冲纸外。不禁心中一震,这样的文人画才是我一直孜孜寻求的中国画的境界啊。
陈曙亭先生(1901-1980),“名昀,初名永年,号霞溪,如如居士,南通人,少小习徒于翰墨林印书局,时苦李先生经理局事,其西园因之宾朋不绝,曙亭先生虚心敏学,濡染浸淫,艺事孟晋,尤以篆刻为师友推重,年值而立,乃应印光法师邀往姑苏,主弘化社佛经流通事阅六载,交游既广,胸次益宏。其作每参佛理,故所蕴弥厚,绘事以梅兰菊竹四君子为重。”
这幅小画,瓶是古瓶,梅是老梅,数朵梅花,含苞欲放,有笔有墨,见性见情,纵横涂抹,直抒胸襟,一枝一叶,皆在心中。酣畅恣肆,气格壮传,气度过人,即使尺素小幅,也有寻丈之势。
诗为心画,我更欣赏曙亭先生之处,在于他信手拈来而又匠心独运的题画诗,这幅画题的是一首七律:“镇日无言对古瓶,老梅安置不胜情。才华因僻成双美,岁月久经喜独行。偶尔闲心留尺素,且随逸兴效园丁。荷锄月下怜渠瘦,取影灯前著我名。”诗与画的完美契合,直让人惊叹前身为谁。
自古以来,有多少传世名作为人所高山仰止,每每流连于博物馆的陈列橱前,无不发出啧啧之声。然而,那些名作在钦佩之下总觉得距自己很遥远。而陈曙亭先生是离我最近的那座家乡的小山,倍感亲切,顿生敬意。毫不夸张地说,他的画就是我的那杯茶。我不敢说曙亭先生的画作是经典的,但却是对我影响最大的。他让我改变了对中国文人画特别是梅兰竹菊的根本看法,让我们学习了他是如何师承石涛一脉而发扬光大,知道了诗文与书画的结合如何给人以最美的享受。
曙亭先生喜爱画梅吟梅,曾在另一幅梅花册页上看到一首题画诗,同样是我心头最爱,我时时会引用。兹抄录与同好分享:种梅明月夜,岁岁到更阑。世事都成懒,心田但使安。春来时未觉,花放气犹寒。静里吟怀动,暗香绕笔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