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马学东(微博)
虽然古代唐、宋元名家法书作品在拍卖市场不时创出高价，但能留存至今、传承有序、真伪不存在争议、品相良好的古代法书可谓凤毛麟角，这些高价成交也就只能属于市场“个案”。相比之下，明清书家的作品由于还有一定的存世量和市场流通量逐渐成为藏家追逐的对象。国内的拍卖公司也开始对这部分市场注重起来
仔细审视国内拍卖市场，屡屡创出成交价格纪录，并引领市场行情发展的往往不是绘画作品，反倒是古代法书精品。中国嘉德(微博)2000年秋拍，宋高宗的《真草二体书嵇康养生论》就以990万元的高价创出当时中国书画作品全球拍卖纪录。2002年，中贸圣佳拍卖公司秋季拍卖会上北宋米芾书法手卷《研山铭》则以3298.9万元高价成交，刷新了之前的记录。从2003年中国嘉德春季拍卖会上以2200万元成交《晋索靖处师颂卷》到2004年元代书法大家鲜于枢的《石鼓歌》在北京瀚海春季拍卖会上4620万元成交，中国书法作品价格一路飙升。2009年秋拍以1.008亿元成交的《朱耷、张景修等宋明贤题徐常侍篆书之迹》，2010年北京保利春拍上以 4.368亿元轰动成交的北宋黄庭坚《砥柱铭》(手卷)和在中国嘉德2010年秋季拍卖会上以3.08亿元成交的东晋王羲之《平安帖》。短短十年时间，中国古代法书作品最高拍卖价格完成了从千万元到数亿元的跨越。
被藏家忽略的近现代书法
2007年北京匡时(微博)拍卖公司首次在国内春拍开设了《文字的力量??中国书法篆刻》专场，将书法作品单独从书画拍卖专场中分离出来，非常明确的对接了藏家的需求。随后杭州西泠拍卖、中国嘉德、上海朵云轩、上海嘉泰等拍卖公司纷纷开设书法作品拍卖专场。这类拍品的价格也是水涨船高，例如清代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板桥书法作品已经从以前的每平尺不足10万元涨到每平尺40至50万元。明代傅山的草书作品在2007年之后每平尺的平均价格从之前的不足1万元涨到如今的4万。清代帝王书法近两年也受到藏家的热捧，尤其是康熙、雍正、乾隆三位帝王书法，乾隆帝行书《洪咨询夔春秋说论隐公作伪事》(手卷)在匡时2010年春拍以5712万元高价成交，创出了古代帝王书法拍卖最高价。但在整个书法市场板块当中，近现代名家书法行情却一直未有明显的起色，甚至可以说是被藏家忽略。
这种情况的发生主要是因为收藏者对于近现代书坛名家作品的价值缺少足够的了解和认知。近现代书坛一改清初期帖学的传统，碑学逐渐兴起，后在以碑纠帖的过程中矫枉过正，民国中后期又出现了帖学的复兴。因此，近代书法书法在总体发展轨迹上是在尊碑与崇帖的升沉、开拓与回归的互动中形成的独特的发展道路，由此也是名家辈出，群英荟萃。活跃于近现代书坛的书家基本上有两代，第一代如杨守敬、吴昌硕、沈曾植、康有为、李瑞清等人，这代书家大都国学功底深厚，学术思想趋于开朗，到民国之后书法创作更臻于佳境，他们是承前启后的一代。第二代如罗振玉、郑孝胥、谢无量、王世镗、谭延?、齐白石、鲁迅、于右任、李叔同、沈尹默等艺术家，他们大多生活在中西文化大碰撞的历史时期里，知识结构有不同程度的改变或者更新，他们中的许多人接受了民主思想，积极参与政治变革和文化运动，较之前辈见多识广，书法上不仅体现出较深厚的传统功力，同时又表现出多样的创造性，堪称民国中后期书坛的中坚力量。不少收藏者并没有认真了解和研究近现代书法整体的发展脉络，因此存在对近现代书法价值认知的上偏见。其次是相对于欣赏绘画来说欣赏书法艺术更需要观者有较强的学识素养和文学功底，尤其欣赏行草作品，需要有很强的文字辨识能力，这也造成喜欢书法的拥趸者要远远少于绘画。反映到市场上就是收藏书法的藏家明显少于收藏绘画的藏家。需求者的有限导致这部分市场规模一直较小，没有规模自然无论是艺术家个体作品的价格还是整个板块的价格都始终没法取得突破。
近现代书法价格普遍偏低
以市场价格角度比较，纵向看，近现代名家书法作品的价格与古代书法明显呈现出两级分化的趋势。横向看，近现代书法名家作品价格与近现代绘画大家作品的价格也远不在一个量级之上。提近代书家就不能忽略于右任。他早年主要工行楷，临学王羲之《十七帖》，1927年后开始研究草书，1932年在上海成立了标准草书社，以易识、易写、准确、美丽为原则，整理、研究与推广中国汉字的草体书法，整理成系统的草书代表符号，集字编成《标准草书千字文》，影响深远，至今仍在重印。于右任将碑学传统和标准草书的基础之上，重点着意于标准草书形式美的再创造。他以碑骨帖魂展现威而不猛的精神气度，形成了有别于今草、狂草、章草的自家草书风范。他也被称为近代书坛的“一代草圣”。近两年于右任作品价格在拍卖市场上的成交价格有明显的上涨势头，2010年中国嘉德春季拍卖会上特别推出了“一代书圣于右任”作品拍卖专场，该专场中上拍的138件拍品全部成交，总成交额达到4510，46万元。在这场拍卖中成交价格最高的是草书《四屏》以218.4万元成交，另有3件草书作品价格以超过百万元的价格成交。2010年秋拍，同样是在嘉德拍卖上拍的于右任的草书作品陶渊明《归田园居》以224万元成交，创出于右任作品的新高。即便如此，以于右任书法作品的价格与同时期的绘画名家作品价格相比无疑仍存在相当大的差距，从作品本身的艺术价值而言，于右任的草书精品其实并不逊色于同期的近现代绘画名家齐白石、张大千的创作。
不仅是近现代书法家作品价格与近代画家作品之间差距巨大，就是同一位书画家的书法作品价格也和其绘画作品价格有明显的差距。以吴昌硕为例，他为海派名家，其中年开始临习石鼓文，75岁左右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用笔老辣生拙，参差咬合的结构以及纵有行，横无列的章法，凸现了他临习石鼓文重意不重形、变静态为动态的主动创造精神，这极大的影响了他的隶书创作。吴昌硕也擅行书，其作品糅合了篆书、隶书、楷书、草书各种运笔结体的精髓，灵动多变而一气贯通。晚年的吴昌硕更是“强抱篆隶作狂草”，进行了更为大胆的嫁接和整合。在他之后，弟子们以其书风活跃于书坛形成了吴门书派，便足见吴昌硕在近现代中国书坛的地位和影响。以艺术价值和艺术魅力而论，吴昌硕的书法绝不输于他的绘画，其书法作品与其绘画作品在价格上却存在不小的差距。2010年西泠秋拍上，吴昌硕1915年创作的《节临石鼓文》(四屏)以313.6万元成交，这个价格只能在吴昌硕书画作品成交排行中拍到第46位。目前他的书法作品也只有22件突破了100万元的价格，可以说，其书法作品的性价比相当之高，完全值得收藏爱好者关注。类似的情况也见于近现代书画大家的齐白石，实际上他也是一位卓有成就的书法家。他的书法受清代金农抄经体楷书影响最大，行书以及汉碑篆书的影响最深，并由最初的“秀”、“巧”的审美取向，逐渐自觉的转向“奇绝”、“率真”的书风。齐白石六十岁前后的衰年变法突破性创造正始于他的书法，而齐白石书法的主要成就在于行书和篆书，其篆书顿笔直下，露锋收尾，笔致泼辣，作风矫健。而他篆书风格的形成与他的制印风格又是密不可分的，他书从印入，行草则达到出神入化的境界机。然而，迄今在拍卖市场上齐白石书法精品(不含与他人合作，及其书画合璧的作品)拍卖价格在100万元以上只有14件。其中，成交价格最高的是上海道明拍卖公司2010年春拍上推出的齐白石1946年创作的《篆书四言》，该件接近30平尺的作品最终以1299.2万元成交，每平尺价格40万元。北京瀚海2009年秋季拍卖的书法“本立道生”(镜心)以414.4万元成交，尺幅 7平尺，每平尺57万元。目前齐白石书法精品每平尺的价格在40万至60万元左右，而其绘画精品每平尺的价格至少是其书法精品的10倍。
近代书坛第一代和第二代书家身份多样，他们中有很多即是近现代史上的文化名人又是成就和修养都极高的艺术大家。目前不少书画藏家并不仅仅只关注作者在书法方面的艺术成就，同时也更加关注作者的社会知名度，追求收藏的“名人效应”。但目前这些近代大家作品价格同样处于低位，例如康有为，他早年书法以王羲之小楷入手，兼涉欧、赵、颜、柳诸家，真正致力于北碑、南帖、汉分、秦篆、其作品大致基调博大苍厚，体势开张雄阔，用笔涩辣盘桓，气势夺人。尽管其作品《行书》八屏创出了716.8万元的成交价，但他的行书精品每平尺价格目前仅在10万元以内。孙中山先生的行书一直受到藏家的追捧，尤其是其书写的“天下为公”、“博爱”等题字由于寓意深刻更备受藏家喜爱。2009年其行书“天下为公”在北京匡时曾经拍到了347.2万元，孙中山行书精品每平尺价格也只在20万元以内。
价格会逐渐向价值靠拢
通过以上的简单梳理和比较，可以发现无论是近代画家书法、近代名人书法还是近代书家书法整体价格上明显处于低位，是名副其实收藏的“价值洼地”。 2011年恰逢辛亥革命100周年，北京匡时国际拍卖公司和北京保利等拍卖公司均准备推出纪念辛亥革命100周年的近代书法作品拍卖专场，近代书法这个长期被市场忽略的收藏板块肯定会得到藏家更多的关注。随着藏家对于近现代书家艺术价值逐步深入的认识，近现代书家书法作品在市场上的价格也逐渐向其应有的价值靠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