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联、斗方、扇面、册页、手卷、条幅等等,都是传统书画的作品形式,在此基础上,想出彩、出新,很难。
目前,作品的形式,用的方法多是打破作品形式之间的概念和固有特征,打个比方,男变女,女变男,男不男,女不女之谓。
比如对联。过去的对联是左右对称的,书体是统一的,现在我们可以不按七言的格子写,一副联,自成体系,大小错落,写得是对联,玩的是条幅。或者写隶楷行草,融于一联。大杂烩,乱炖,强迫性杂交。
比如扇面,我见扇面展上,有的扇面已经无法手持,而是需要肩扛,因为尺寸超过2米,八尺整张,四角剪圆,下粘一纸条,作为扇子把,铁扇公主的扇面,无非如此。还有的扇面,一写十张,等距离粘在一张大纸上,纸为蓝色,扇面为红色,犹如前门大街上卖的糖葫芦,确实壮观。
以上是作者具有奇思妙想的尝试。除此之外,还有几招是作者们常用的。我总结的不全面,各位可以再补充。
用色。现在的展览,像是联合国总部大楼前的万国旗,美丽极了,花枝招展,苏东坡说,“有如市娟抹青红,妖歌曼舞眩儿童”,有不知道苏公是否在天上在笑话我们。有的一张作品上,数种色宣,更是花哨。还有的作者,喜欢用一种蓝,据说是青花瓷那种蓝。有一次评审,我半夜里跑到现场看他们准备工作是否到位,进了场子,迎面就这么一张蓝色的尺八作品,吓了一跳,这种蓝只有农村办丧事的时候用,展览中我建议不要用。
粘连。简称粘连。这里说得不是十二指肠粘连,是指作品的粘贴连接。现在的作者,一气呵成写一大张作品的越来越少了,为什么呢?因为不好写,浪费纸张。大张作品想写得完美很不容易,比如写张数百字的篆、隶、楷书,抄到最后,发现写错字了,作者马上会泄气。现在的作品粘贴居多,一块一块地写,一块一个内容,抄上个几百张。挑出十几张满意的,找一张大纸,也无所谓顺序,贴上就行。这叫化整为零,避难就易。
干搓。这一招是指空间布局采用的形式,即用笔讲究节奏,蘸一次墨,一定要写干,开始流畅,后来墨少了,走不动了,连滚带爬了,那也不能蘸墨,可以让笔在宣纸上面慢慢的摩,慢慢的搓,把飞白搓出来,把虚实浓淡的对比搓出来。一次,我去搓澡,师傅说,不要用洗浴液,用了就滑,不用就涩,越涩,搓起来越过瘾。否则人身上的泥巴搓不下来。
宿墨。宿墨这几年很流行,比如写一个字,洇成一滩,小孩尿炕一样,但比小孩尿得好,因为宿墨由水墨组成,洒到纸上,洇化开来,远看像尿了一片,近看,里面还有一个字,水是水,墨是墨,水墨是离骨的。小孩尿炕是尿不出这种感觉的。
补空。一张纸,总不会写满。当然也不会写满,写半拉子,另起一行也要留出空白。所谓密不透风,疏可走马。但疏的地方太多,不但能走马,还能走航母时怎么办?一般用印章来补空,长短宽狭,规则与不规则的,篆字的,仿宋体的,都可以用。古代作品印章多,是历代收藏者钤章留下的痕迹。现在我们写一张,为了保证作品流芳百世,就把孙子们准备盖章的地方,爷爷我提前盖上了。
题跋。一张大作品,正文写完,沙孟海、启功那一代人,只会这样写,**诗,**年,**书,钤印。单调得很。现在很多作品,逐渐打破了旧传统,一张八尺丈二的大纸,痛快淋漓的写了二至三行,留出1/2或1/3 的空间,不写了。这时可以找左上角或者左下角一个角落,放一段题跋,书体最好不同于正文,用楷书,或小行书,颜色不要用墨,不醒目,可以换成朱砂,跳一点。但现在有的作者,放了很长的题跋,不文不白,效果不理想。我要严重的说一下这个事。要文,都用文言文,要白,都是大白话,比如,“呜呼,我的母亲啊” 就非常欠妥,与其文白兼杂,不如大白话来得生动,上边那句话,可以改成:“哎呀,我的娘啊!”土了点,但不会有人笑话你。这是要给个别朋友提醒的。
涂抹。古人手稿中,涂抹之处甚多,《兰亭序》、《祭侄稿》,都是这样。手稿嘛,不是计算机打印。现在的作品,如想写出手稿的天真烂漫,也要涂抹,不涂抹的作品,一看就知道,是抄古人的诗文,显得没文化,涂抹的,感觉是自己正在思考,正在撰写文论,圈圈点点,一派自然天机。这个想法被很多人用过了,效果很好,有一段时间,很容易入展。但也出现了不少问题,主要的现象是,一,只涂不改,有的作者写上一段之后开始划圈涂抹,但一味的涂抹,却没有修改。古人文稿中有涂抹痕迹,是因为对哪一句不甚满意,所以涂抹,有涂抹,必有修改,这一点许多作者没有注意到,涂得一圈一圈,一片一片,却没有修改,说明涂抹目的不纯。二是涂抹太多,这一点不用多说,该涂的,不该涂的,都涂了,满纸乌云,整纸烂草。古人一般不希望自己的文稿涂得太多,涂得太多,说明没有做到胸有成竹。总之,好端端的一张字,抄的唐诗宋词,涂得稀里哗啦,总不是什么本事,以后的人会说,怎么抄也抄不对呢?如是个人手稿,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