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七百年前发生的“洛阳纸贵”故事,如今穿越时空再次重演,只不过地点从洛阳迁移到了杭州。
连日来,记者走访杭州宣纸市场得知,从今年年初起,在短短半年时间里,普通宣纸已经普遍涨价一倍以上,中高端宣纸的涨幅更是惊人。
香港回归纪念版宣纸出厂价一刀2800元(100张宣纸为一刀),如今涨到1万多元;1999年泾县的中国宣纸集团公司为庆祝新中国成立50周年而出品的主题宣纸,当时出厂价一刀3000多元,现在市场上最高能卖到2万多元;一刀产于上世纪六十年代的名牌老宣纸,售价更是达到了3万元。
宣纸价格涨到了令人惊愕的程度。作为写字画画用的宣纸,缘何摇身一变成为一种奢侈品?是原材料价格上涨造成一“纸”千金,还是市场供不应求而导致“洛阳纸贵”,抑或投资者爆炒所致?
纸价几乎月月上涨10%
这样红火的市场行情,放在3年前,皖艺轩老板曹康夏是不敢想的。这位在杭州做了13年宣纸生意的安徽人,已经成为浙江文体用品市场最大宣纸经销商之一。
曹康夏说,现在宣纸几乎是一天一个价,每个月的涨幅都在10%以上。半年时间里,杭州市场上的宣纸价格涨了一倍。“还有一些产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的老宣纸,大多成了非卖品。至于清代和民国时期的宣纸,不仅价格堪比黄金,而且已经是有价无货。”
某品牌4尺净皮宣纸,去年一刀480元,今年卖1200元;4尺特皮宣纸,去年10月卖700元,现在卖1400元,涨幅100%;6尺特皮宣纸,去年卖1300元,今年卖2000元,涨了35%。
宣纸连连上涨,吸引更多人在杭州开起了宣纸专卖店。今年3月份开张的“四宝草堂”里,摆满来自宣纸之乡??安徽泾县的各种宣纸。老板小翟说,这段时间,一些个人客户的订单在数量和总量上均呈快速上升态势,“现在发愁的不是价高,而是进不上货。”
曹康夏说,往年只要往安徽的厂家打款,货随后就来,要多少给多少。现在是款打过去还得等着,一次能分配个三五件(一件1000张)就不错了,还要搭上一些不好卖的册页等厂家其他产品呢。
成本上涨是幕后推手
宣纸价格为什么涨得这么厉害?“主要是原材料和人工成本增加所致。现在做宣纸的青檀皮,一吨收购价比年初上涨30%左右。”安徽省泾县古檀轩宣纸厂老板沈亚峰说,生产宣纸主要有两种原料??青檀皮和沙田稻草,青檀是我国特有的树种,一棵青檀树长成需要10年时间。
近几年,泾县的青檀皮和沙田稻草价格年年上涨。资料统计显示,100斤青檀皮收购价格,2009年在400到500元间,去年已经涨到近600元,今年快要涨到650元了;100斤沙田稻草收购价,2009年是400元,预计今年要涨到500元左右。
不仅如此,人工成本也增加了不少。据沈亚峰介绍,青檀皮完全要由工人手工从青檀树的树枝上剥下来,劳动强度非常高。现在农村青壮年大多外出打工,愿意留在家里做这项工作的人越来越少。为了招人,厂家给出工资每年递增20%的承诺,现在一个熟练工一天的工资已经达到100元。
沈亚峰算了算一刀宣纸的成本账:一吨纸浆成本现在达到4万8千元。按每吨纸浆产300刀成品宣纸来算,每一刀规格为4尺的普通宣纸的原料成本为160元,再加上工人工资,每刀4尺的宣纸的出产价最低要在380元至400元才不亏本。丈二、丈六等规格的宣纸成本价格,应该在每刀纸1500元至2000元。
有投资者开始囤宣纸
剔除原料和人工工资的自然增长因素外,宣纸现在的价格暴涨,还含有明显的炒作因素。
“追捧宣纸的群体增多,也是价格上涨原因之一。这当中不乏投资者。”杭州一家宣纸专卖店老板黄莉介绍说,以往来店里买宣纸的多是一些画家、书法家。从今年开始,不少画廊老板、书画收藏爱好者、个体老板也都开始抱着“投资”目的来买宣纸。
昨天,市民龙先生带着女儿来到皖艺轩,他是书法和绘画的爱好者。他花490元买了35张普通的宣纸,然后又花400元购买了4张红星精品宣。龙先生说,他每年花在宣纸上的费用达数千元。
“我一个朋友,前段时间在泾县花上百万元购买了一车宣纸回去,囤了起来。”龙先生说。
沈亚峰分析,因为宣纸的“盘子”很小,最大的厂家一年产值才上亿元,市场一旦有上千万元资金进来,就能搅动“盘子”风生水起。
对此,专家表示,宣纸是很好的文化用品,但也是工业化产品,能迅速扩大产量。凡是在短时间内能迅速增加产量的产品,都不适合投资。所以,投资宣纸千万要谨慎。
宣纸缘何成了奢侈品
宣纸容易保存,一张宣纸可以保存800至1000年,而且越老越适于书写。业界默认的观点是,5年以上的即可称为“陈纸”。在记者的采访中,无论是宣纸的生产厂家,还是销售商,都在强调宣纸的稀缺性。这也是一些年份较长的“陈纸”成为奢侈品的主因。
在宣纸专卖店,只要年份在5年以上的宣纸,基本上每张的价格都在百元以上。类似香港回归纪念版宣纸、庆祝新中国成立50周年专门出品的主题宣纸以及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的宣纸,都叫出了数千元一张的价格。
而且,书法家和画家对宣纸的质量要求很高,一般只有年份长的“陈纸”能满足创作要求。某宣纸专卖店老板讲了这样一个故事:5月份,浙江画院的一位画家为了画几幅重要的画,到处寻找红星的丈六宣纸,最后在皖艺轩找到了10张,每张800元。最后画家的画作卖了17万元。
在杭州,一些大的宣纸专卖店老板都跟书法家、画家关系很铁。一家宣纸专卖店的老板说,他只要有了好宣纸,都会给自己熟悉的画家打电话。中国美院一位教授为了感谢他提供的“陈纸”,曾经送了一副价值几万元的画给他。
“只有好宣纸,才能有好的艺术作品。而好的艺术作品本身就是一种奢侈品。”对于社会上有关“陈纸”的奢侈品论,这位专卖店老板认为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