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ace
姓名:雷振聪,绰号老夫子,1971年出生,台山四九镇东下坪人。
经历:5岁因意外失去左掌,高中毕业后自学画画,并在深圳、东莞的美术工作室闯荡8年,学会油画装裱技术。于1999年回台山开画廊,以精湛的技艺吸引不少海外华侨带名画回来给他装裱,先后裱过关山月、许钦松、黄胄等名家大作。
脸?、下巴长,再加上一撮山羊胡子,活脱脱就是真人版的“老夫子”。在台山画界,“老夫子”可谓无人不知。它既是一个画廊的名字,也是画廊老板的绰号。“老夫子”出名,不仅因为他裱过关山月、许钦松、黄胄等诸多名家的大作,更因为他身残志坚,自小因意外失去左掌的他,终以技艺和诚信吸引客人。如今,近至五邑各地,远到美加地区,大家裱画,无不想起只有“一只手”的“老夫子”。
童年失掌身残志坚
背景:5岁那年,调皮的雷振聪好奇地将左手伸进打禾机,致左手严重受伤,不得不截去左掌。
南都:当时知道这(失去手掌)会对你的人生带来多大影响吗?
雷振聪:那时还小,根本不知道。不过,我天生就是乐观派,虽然孩童时失去了左掌,但我从未因此自卑,我和正常人一样,一般的工作我都能做,能爬树、会游泳。老师和同学也没有轻视我,把我当正常人看待,学校组织割草等劳动活动,老师都安排我参加。
南都:生活中还是会碰到很多不便吧?
雷振聪:那是肯定的。因为只有右手,干什么都没有正常人利索,有时候还会很痛,但我咬牙坚持了下来。
南都:后来怎么跟画画结缘的?
雷振聪:也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就喜欢画画,没有专业老师指点,只有狂热的兴趣。画笔从来没有停歇:画人物、画动物、画风景……为同学们描摹小人书,给班级出黑板报。
南都:当时家人支持吗?
雷振聪:当然支持啊。每当我画好一幅画时,父亲就奖励我5元钱。
南都:那时有没想过今生会与画结缘,并且以此为生?
雷振聪:当时没想这么多,只是喜欢的事情就去做。也没想过靠这个讨生活,当然也没想着靠政策过日子。到目前为止,我没领过国家一分钱。自食其力,感觉很好。我总认为,只要付出努力,残疾人一样能和正常人竞争。自强不息,最终会战胜命运。
一念执着闯荡画界
背景:雷振聪初中毕业后考入敬修中学读高中,师从美术教师雷炎根(现为广东省美术家协会会员)。1990年高中毕业后,他在家自学了1年。由于没钱买画簿,他就用立得粉与白乳胶制成画簿。1年后,他经朋友介绍,只身到深圳闯荡,到美术工作室去找工作。
南都:怎么想到去深圳找工作?
雷振聪:我擅长画油画,深圳龙岗有个油画村,叫大芬村,有很多我这样的人都在那里讨生活。
南都:一开始找工作遇到难处没?
雷振聪:肯定是很不顺利的。一开始管理人员看我是个残疾人,只有一只手,担心我没有(画画)这方面的能耐,会拖累他,所以不想录用我。
南都:那你后来怎么打动他的?
雷振聪:他不录用我,我就不肯走,我不下10次到工作室去求他,求他给我机会。后来,那位来自台山的管理者被我感动,就让我画一幅画试试。他看到我的画后,认为我的功底还可以,就录用了我。此后,我工作很卖力,经常一个人干几个人的活,老板因此很喜欢和器重我。在深圳干了3年后,又转到东莞石龙干了4年。这期间,逐渐学会了油画装裱、做画框等技术。
转行裱技练就奇功
背景:1999年,雷振聪回到台山开画廊,做起了订做画框、油画、国画、书法作品装裱的生意。他的画廊起初名叫“新艺”,后来才改为“老夫子”。雷振聪说,这是当初在深圳打工时别人给他起的绰号,久而久之很多人只知道他的绰号,不知道他的真实姓名。所以后来他干脆把画廊改名为“老夫子”,他也被广东岭南装裱协会吸纳为会员。
南都:从东莞的装裱学徒到台山的装裱师傅,你应该付出过很多。
雷振聪:在开店之前,我曾到佛山跟随一名广西的裱画师傅学了一年,才有信心和勇气踏上这个路。由于只有一只手,而装裱的要诀就需要两只手掌握好平衡,所以练习时只有靠一根棍子压着画纸,另外一只残疾的手也要托着,很累,很痛。
南都:裱画这个行业,(成功)最重要的是什么?
雷振聪:如果书画是红花和新娘,那装裱就相当于绿叶和嫁妆。装裱很讲究比例,干这一行首先必须要有自信,其次要持之以恒。开始我一个人做时,经常熬到凌晨三四点,后来带过几个学徒,但几个学徒都因为太辛苦而放弃,现在我只雇佣了一个老工人。
南都:能不能谈谈装裱的技巧?
雷振聪:装裱的工序为用浆扫工(即托底)走线再托底,这其中,托底对技术含量要求最高,绝对不能起气泡,否则整幅画就功亏一篑,所以一定用力均匀。
诚信为本,以质取胜
背景:这么多年经营下来,雷振聪的才华已经得到了人们的认可,“老夫子”的名号也越来越响,有很多书画家都主动把自己的作品送到他的画廊装裱,于是,他的生意越来越红火。很多认识他的家长都把孩子带到画廊来,要他们向“老夫子”学习。
南都:这么多年来,你裱过的画中,最出名的画家有哪些?
雷振聪:岭南画派关山月、杨善深的都裱过,还有李铁夫、黄胄、许钦松、陈永锵等大家的画。这些画中,很多都是国外的华人华侨回来找我装裱的,我感到非常幸运。
南都:裱这些名家的画,会不会感到压力大?
雷振聪:这个(压力)我倒从来没有,都是按照工序来,我还是有信心做好(装裱),事后客户们都非常满意。以前也碰到一些搞砸的裱画师傅,事后来求我帮忙收场。
南都:听说裱画界有一门高超的技术,就是补画。
雷振聪:是的。一些年久破损的字画需要修补,这个是需要字画功底和装裱技巧的。早几年,台城吉园路有一个客户,是一张老神像画,已经很破很旧了,在我这里修补,我帮忙补好,只收了300元补费,后来他拿去卖了6000多元。
南都:台城有多家同行,竞争非常激烈,你制胜法宝是什么?
雷振聪:有一天,一位在北京收藏字画的中年男子从我门店经过,看见我正在装裱一幅北京奥运会的中国冠军画,就进来看个究竟。谁知那位客人看中了我的装裱技术,竟然要以1200元买走这幅画。本来这幅画我是想装裱好自己收藏的,但又不想让客人失望而归,没议价就把画卖给了客人。干这一行不仅讲究人缘,还要靠质量,这样才不会被淘汰。做生意并不可能一帆风顺,无论价格高低,力求质量第一,这是画廊的生存之道。有时候做出来的产品自己不满意就要马上拆掉,重新做,直到满意为止。
采写:南都记者 唐波 通讯员 刘质坚 摄影:南都记者 刘在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