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萍办画展
10月10日上午10点,“倪萍国画作品展”在位于西沽公园的荣宝斋天津分店开幕。用“爆棚”一词形容开幕现场盛况是恰如其分的:不仅楼上楼下的展览大厅内人满为患,尚有大量观众拥堵在庭院中焦急等候入场,连迟到的记者也被拒之门外。情急之下,记者只好拨通倪萍助理的电话,请她亲自出门来接,才得已进入展厅与倪萍见面。
展厅内,倪萍的百余幅国画新作悬于壁上,花卉果蔬、飞鸟鸡雏,无不质朴清新、鲜活灵动、生趣盎然,对生活、对美好事物的热爱和画家的真性情跃然纸上;再看笔墨技巧,与她初期的画作相比,已纯熟老道了不少。
去年2月,倪萍来津签售新书《姥姥语录》时,记者曾对她进行独家专访,发表了《倪萍:日子过得像画一样》。此次来津,欲为倪萍再写“续篇”并得到她的热烈响应。于是,当倪萍终于从被挤得水泄不通的画册签售现场脱身,来到楼上的休息室小憩时,与记者进行了一次朋友式的无拘无束的对话聊天。“画画使我充满快乐。”她说。这一点记者颇为认同,一个外在的标志是:她这次来津显得年轻了。
“业余”让我没压力
记者:你曾是家喻户晓的“国嘴”,金鸡百花影后,出过书,现在又举办了个人画展,可谓多才多艺。主持人、演员、作家和画家,对你来说不同时期有不同侧重,而现阶段你的主要兴趣似乎已转移到绘画方面,为什么?
倪萍:你说得太对了,任何事情,只要加上“业余”二字都能做好。因为没人逼着你做,也没有任务的压力,喜欢哪样儿就多做哪样儿(笑)。现在孩子对我来说还是第一位的,孩子和我妈,一老一小,都需要照顾。第二就是画画。主持节目、写东西都已放在最后了。它们之间,是一种互相连带的关系。你说,筋、骨、血、水、肉,你怎么剔出来?剔不出来。这个阶段对绘画着迷,就看画、赏画,到各个美术馆乱窜(笑)。也不是整天画,有时就坐在家里发呆,充满幻想、充满快乐。比如说读书,从书中可以得到很多有益的启示,甚至绘画的灵感。
记者:你最喜欢读哪些书,除了以前你说过的孙犁等大家的散文?
倪萍:书读得特别杂。比如郎国任写的《我和郎朗30年》,让我知道郎朗的成才是有道理的。还有吴念真的《这些人,那些事》,那些平凡的满怀岁月沧桑感的文章,是特别能打动我的。这两天我又重读莫言的书,“咬”他的文字,体会嘎崩嘎崩的那种感觉(笑)。
“笨”人是用命演戏
记者:你经常在外拍戏,会有这么多时间读书和画画吗?
倪萍:不,我现在一年最多拍一部戏。你知道拍戏是要离家的,我的孩子正好上学,离不开妈妈。从去年《姥姥语录》出版以来,我就没拍过戏。好多片约为什么都被我婉拒了?因为导演们让我演的全是重复的角色,最底层的、苦情的、闪烁着东方女性传统美德的劳动妇女形象(笑),我说以后这样的角色别再找我了!我这人见不得这么多苦难,演得一投入眼泪就抑制不住地往外喷。现在只有像我这种“笨”演员才会这么投入(笑)。
其实有很多讨巧的办法,靠演技就能完成,但真正的表演不是靠技巧,而是靠情感、靠对生活的提炼和感悟。我就尝到了这个甜头。不久前,长春电影节颁给我一个最佳女演员奖,我对他们说,我应该获奖。人家问为什么?我说演得好。人家问演得怎么好?我说不是靠演技,是用命在体会。我在映秀拍《大太阳》,在地震废墟上我对小倩(倪萍的助理)说,这地底下埋着几千人,我们从上面走过时,仿佛能听到地底下骨头嘎嘎作响。你有了这样的体验,还能演不好吗?这绝对不是技巧问题。所以,我以后再也不想演这种让心灵遭罪的电影了!
卫生间当画室悟画艺
记者:在我结识的名人中,你属于对每件事都特别认真和投入的一个。
倪萍:对,我做任何事都很投入。我画画,画那些可爱的小动物,恨不得跳着画(笑),画出它们的动态和动感。为什么我画画要闩上门?因为画画是一种精神高度集中的劳动,不能受一点外界的干扰。有时我正画画,妈妈忽然出现在我身后,都会吓我一跳。经常有家人喊我,或按了半天门铃听不见,我真的没听见(笑)!
记者:刚才我大致浏览了一下你的画作,发现与初期相比,你在笔墨技巧上有了新的提高,显得更成熟和老道了。范曾说你的画是活的,以后可以卖画为生,你是不是又请名师指点了?
倪萍:没找名师,是在实践中“悟”出来的。为什么不拜大师?我的绘画水平距离人家太远了,人家没法儿教你。有一天我看到一本花鸟画集,觉得眼前一亮,哎呀,哪个古代画家画得这么好?再一看,这个叫霍春阳的画家原来是当代的,我心目中一下有了学习的目标。我一个大师也没拜,一幅名画也没有,这并不影响我对名家名画的欣赏和学习。我这人有个特点就是胆大,当年在范曾家里就敢班门弄斧,拿起笔来就画,无知者无畏嘛(笑)!经验证明,你想做的事只要胆大,敢尝试,就没有做不成的。
另外一点,我太勤奋了。那天有人说画家一个月开一次笔,我说妈呀,我的纸墨满屋都是,所有地板、拖把上全是颜色,堪称世界上最浪费纸墨的人(笑)!有时忽然来了灵感,或有了一个好的想法,半夜里我就从床上爬起来,铺开纸就一通胡涂乱抹(笑)!
记者:大家都知道,现在你的画很抢手,画价很高,去年曾在拍卖会上拍出120万和150万的高价,对此你感到意外吗?
倪萍:我的画不值这么多钱,这一点我心里很清楚。因为这两次拍卖都属于社会公益活动,卖得高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一般画展上,我的画标价从一两万到三五万不等,最贵的不过十来万。而且画价都是荣宝斋定的,我不直接参与市场经营,只是根据国家规定缴纳所得税、与经营者分成而已。
记者:你平时在哪儿画画,画室还是书房?
倪萍:都不是,在一个不好意思说的地方卫生间(笑)。我没有画室,书房也太小,只能写东西。没有条件,只好在卫生间的大浴缸上铺上一块胶合板当画案,旁边就是洗脸的水盆,不能泡澡,只能淋浴了。卫生间只有三四平方米,密不透风,在里边作画的滋味真不好受!
大餐和野菜饼子都爱吃
记者:我觉得很意外,按理说你这么大的腕儿,怎么也应该有一幢大房子,一间自己的画室呀,这么温馨灵动的画作,竟然诞生在卫生间里,太不可思议了!
倪萍:将来吧。我幻想着将来有个四合院,养个鸡,养个鸭,种点菜,是我特别羡慕和向往的生活。要不我这个季节专程到郊区买了一堆带枝叶的大红柿子,然后摆在一只名贵的水晶果盘里欣赏,骨子里还是……
记者:有一种化解不开的乡村情结?
倪萍:也不全是。我其实还特别喜欢现代生活,喜欢住豪华酒店,吃法国大餐,然后再领着一家人吃野菜饼子(笑)。今天早晨来津前,还吃妈妈烙的茴香馅饼子,守着八十多岁的老母,觉得特别幸福(笑)。我到现在还没车,出门就坐地铁和公交车。但那次去山西,接我的车是宾利,真舒服,我说师傅以后我再来山西还坐你的车(笑)!
记者:你真的是能上能下,能土能洋,能艰苦又能享受。据说你说过,你的生活既实际又浪漫?
倪萍:对对对,姥姥在世时,我家养了一阳台的月季;如今秋天到了,妈妈为了让我看菊花,一天去一趟花卉市场,十块钱一盆,全摆在东面的阳台上,一开门就是鲜花盛开。
记者:我觉得作为一个名人,你最可贵之处是活得真实。
倪萍:姥姥太智慧了,她给我最大的感染和影响,就是要真诚面对生活。我坚信人世间什么都可离开,你可以不镶金牙,不戴首饰,不戴名表,不穿名牌,但你告诉我,你可以不喝水吗?不呼吸空气吗?生命中最根本的东西是任何时候、任何人都须臾不可离开的。我其实在生活品质上追求的就是这个东西。写作,画画,随心所欲,不受束缚,追求空气和白开水(记者:所以你的画是“接地气”的),对,没有一个画家画画是为了孤芳自赏,过去朋友找我要画,我高兴;现在进入市场了,变成钱了,更高兴,但不是终极目标;你的作品人人都能接受,人人都能欣赏,这才是我的终极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