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初“四王吴恽”六大家之中,吴历是最为特殊的人,他自述当过和尚,皈依佛教,后来又入籍了天主教,成为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早期修士之一,潜心研修“天学”,因此作品传世极少,但他的艺术造诣极高,诗书琴画,样样精通,其作品是清初当之无愧的最高水平之一。北京盈时在秋拍中推出的此件吴历《仿古山水册八开》作于康熙十五年(丙辰年,1676年,吴历时年44岁),传承有序,著录众多,真迹无疑。
吴历少时学诗于钱谦益,后来跟着王鉴、王时敏学画,得其“二王”亲授。他早期作品很似王鉴作风,皴染工细,清润秀丽。中年以后,在遍临宋元诸家基础上,着重吸取王蒙和吴镇之长,形成了自己的风格。作品布局取景倾向写实,构图得宜,富有远近感,用笔沉着谨严,善用重墨,积墨,山石富有立体感,风格浑朴厚润。他摹古而不拘囿古人,能融汇诸家之长,自创新意,还在一定程度上吸收了西法,如布局、明暗等方面,故史传论其:“作画每用西洋法,云气绵渺凌云,迥异平时。” 他的山水注意取法自然,使作品富有一定真实感。如其自述:“不将粉本为规矩,造化随他笔底来。”这些都是与“四王”的不同之处。吴历能画人物,这是他的显著特点,而且非同凡格。
是幅吴历《仿古山水册八开》,是其中年作品,主要是遍临宋元诸家的摹古作品。从这个册页中我们能够清晰地看出他摹古而不拘囿古人的风格。用色之淡雅,山石之爽目,江河之平远,树木之萧疏,均蕴含着古意,又超出了古人之束缚,给我们一种即熟悉又清新之感,这就是吴历的特别之处。
在清初的“四王吴恽”中,吴历存世的作品最为稀少,这是因为他在饱受连续失去亲人之痛后,感叹人生之苦,有心寻找神主的安慰。他中年就信奉天主教,50岁的时候去澳门入教修道,即康熙二十一年(1682年),加入了天主教,继至澳门进耶稣会,前后在嘉定、上海等处传教三十年。
清初“四王吴恽”正统画派中,吴历的人生经历最为奇特,由于澳门之行使他绘画中融入西法,他的作品也因此打上了独特的艺术烙印。在吴历归返故乡之后,可以看到他的画风为之一变,将西法的焦点透视与中国绘画的散点透视有效的结合,晚年的绘画视觉观赏效果,超越明清所有画家的画格。《虚斋名画录》中有张栋题《渔山药溪会琴图》,看云山人说他:“渔山先生,人极高雅,早为前辈所推,本朝画格称第一”。
此幅吴历的《仿古山水册八开》传承有序,考证如下:
一、从年代上分析,最早收藏吴历《仿古山水册八开》的收藏家,可能就是“?藻堂”的主人汪文柏。“?藻堂书画印”是康熙时的大收藏家汪文柏的收藏印。
汪文柏,字季青,号柯庭,一作柯亭,休宁人,占籍浙江桐乡,康熙时的大收藏家。早年为附贡生,历官东城兵马司正指挥、行人司行人。筑有“屐砚斋”,刻有《屐砚斋藏书印》,收藏堂号是“?藻堂”。
潘耒在《?藻堂集序》曰:“吴兴多佳山水,休阳汪子季青,筑别业读书其中,名其堂曰?藻之堂。”《拜经楼藏书题跋记》中也说:“《隶释》,桐乡汪氏藏书,有‘屐砚斋图书印’、‘休宁汪季青家藏书籍’二印记,极精美。”又:“《本草衍义》,江季青家藏,面叶题‘?藻堂藏’。”又:“《苏诗补注》,桐乡汪氏藏本,面叶题:‘初白翁原稿,拥书楼收藏,’并有‘梧桐乡汪氏拥书楼所藏’图记。”
二、从清朝著名学者、书画家钱载在清朝乾隆十一年(1746年)的题跋中我们看到,这位担任过《四库全书》总纂饱的学之士,是如此盛赞吴历《仿古山水册八开》的:“墨井天资豪迈,?境灵险,发笔得峭爽劲逸之气,较诸烟客辈似当过之。”但是,他没有说此画册当时被谁收藏着。或许是,钱载看见此册吴历《仿古山水册八开》时,收藏家已经拿它换手了。
三、根据蒋士铨的题跋,我们可知:乾隆年间,蒋士铨到了北京,偶然得到了此册吴历《仿古山水册八开》,他十分开心,写了跋语,“以志快幸”。
四、在钱载和蒋士铨的题跋之后,尽管没有了收藏家的题跋,我们还是可以从收藏印上看到吴历《仿古山水册八开》在历代的传递过程。
吴历《仿古山水册八开》上有吴荣光的多方收藏印,如“吴荣光印”、“南海吴荣光珍藏书画”、“吴伯荣氏秘籍之印”、“伯荣审定”、“筠清馆印”、“荷屋”等,说明它曾是这位岭南名宿的珍爱之物。
吴荣光(1773?1843)清代诗人、书法家。原名燎光,字殿垣,一字伯荣,号荷屋、可庵,别署拜经老人、白云山人,南海人。嘉庆四年(1799)进士,改庶吉士,授编修。迁监察御史,以事革职。起授刑部员外郎、郎中,历陕西陕安道、福建盐法道,福建、浙江、湖北按察使,贵州、福建、湖南布政使,湖南巡抚,降福建布政使,以原品休致。
作为岭南名宿的吴荣光,喜爱金石书画,尤其在鉴别一事上最精。早年从学阮元,嫡传阮学。又从阮家得见珍贵书画、文物,因而精研碑帖拓本、吉金乐石,成为著名鉴藏家、金石学家。著有《辛丑销夏记》、《吾学录初编》、《白云山人文稿》、《绿伽楠馆诗稿》、《筠清馆金石录》、《历代名人年谱》等。
五、“罗存理印”,表明了收藏家的身份。
罗存理(生卒不详),字神谷,号梓园,别署梓和,广西临桂人,桂林高士。乾隆时有其活动的记载,好游,自号五岳游人。山水法巨然,纵横驰骤,不囿师资。喜作穷岩绝壑,灌木丛莽。写粤西山水得心应手。衣冠古朴清癯,喜谈吐纳之术,有贫以笔墨作生涯。
六、“潘氏德?之宝”、“潘仕成印”,“德?心赏”等,是晚清官商巨富潘仕成的收藏印。
潘仕成(1804?1873),字德畲、德舆,祖籍福建,世居广州,是晚清享誉朝野的官商巨富。潘仕成先祖以盐商起家,他继承家业后继续经营盐务,以至洋务,成为广州十三行的巨商。潘仕成一生主要在广州度过,他既经商又从政,既好古也学洋,既是慷慨的慈善家,又是博古通今的古玩、字画收藏家,他还出资自行研制水雷、从国外引进牛痘,获得官员和民众的普遍赞誉。他主持修建的私人别墅??海山仙馆,成为岭南文化史上璀璨的明珠。潘仕成一生业绩为普通商贾所难得、学者所不能、官员所莫及,是广州近代史上的重要人物。
七、“誉骥私印”和“誊骥”是晚清著名的书画家之一誊骥的收藏印。
冯誉骥(??1883年),字仲良,号展云、崧湖,晚年号卓如、钝叟,斋名为“绿伽楠馆”。少时,肆业于两广总督阮元创立的学海堂书院。清代道光二十年(1840年),领乡荐。道光二十四年(1844年),考取进士二甲第六名,授翰林院编修,累督山东、湖北学政。同治年间(1861年?1875年),回端州“丁优”,受聘主讲广州应元书院。光绪五年(1879年)八月,擢陕西巡抚。光绪九年(1883年)七月,陕西道监察御史刘恩溥弹劾其贪渎、任用非人,于十月被革职,致仕居扬州。平生嗜书画,为“粤东三子”(张维屏、黄培芳、谭敬昭)之一的张维屏所赏识,岭南人士皆以他为宗师,是晚清著名的书画家之一。书法逼真欧阳修,晚年效李邕;画仿王?,秀润工致谨严。著有《绿伽楠馆诗存》。
八、最神秘的收藏家莫过于“郭志权”,据目前所知,郭志权是平水郡(今山西临汾)人,生活在近代,他的收藏斋号叫“权宛楼”。此册吴历《仿古山水册八开》上钤印了郭志权多方收藏印,如“郭氏权宛楼藏”、“权宛珍藏”、“郭志权印”、“郭志权”等。近闻收藏界云,郭志权是一位低调的晋商,“权宛楼”当是各取其夫妇名一字而成;又云,郭志权民国时在京,不得志而归乡。此等传闻,均无实据,无法考证,写此一笔,以期抛砖引玉之效。
此套吴历仿宋元诸家山水册页,曾经多次展览出版著录。著录于《清初六家与吴历》谭志诚、《吴渔山集笺注?卷六画跋补遗》等。并展览于“中国文物集珍:敏求精舍银禧纪念展”,香港,1985年。
北京盈时国际拍卖有限公司定于11月1日?4日在北京嘉里大酒店举办2012秋季艺术品拍卖会,专场涵盖中国书画、古董珍玩、玉石杂项、精品腕表等多种类艺术收藏品。其中,古代书画中“四王吴恽”专场和古董珍玩专场将成为北京盈时秋拍的扛鼎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