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萧瀚
中国画千百年来多以墨色为主体,充盈遮盖了整个艺术苍穹。“墨分五色”成为欣赏中国画、体味色彩的单一标准,极具玄学意味。而占半壁河山的色彩原理被置于一旁,或轻描淡抹成为浓、淡、干、湿墨色之附庸。余在五彩缤纷的西方艺坛,吸取和采撷精华,并运用西方颜料和中国颜色混合使用,使中国宣纸在多次泼彩积色后,发挥最大程度的渗透性、融合性和包容性,创造色彩丰富瑰丽、浓艳脱俗的“积彩色调山水画”。
余研创的色彩中国画,挣脱了单一的中国传统审美绘画体系,以鲜明的粉色和水性色交错使用,多次以透明的色彩沉积,也以浓烈之色覆盖迭加,传统的笔墨退居次要地位,或平分秋色,或退到了画面的深处作为一个底韵托载色彩山水。尽量显现色彩在宣纸上的各种光泽和力度,使色相明确饱和,具有张力。这样多次泼彩积色使各种倾向的色彩互相碰撞、流动、激荡、渗化、溶合滋润和对比迭加,凭着感觉从闪烁不定的沉积色斑中寻觅出山水物象,使其“浮现”出来。这种色彩画带有很大的随意性和偶发性,极富幻想。创作起始,并无明确的构想或“胸有成竹”,常常是看着弥漫全纸的斑迹而“空发奇想”触发画意,再依据人生积累和深厚造型基础去塑造勾成物象,并小心保留一些意想不到的偶然渗化出的“天然之色”。这些彩色的山水画给人一种新的感受和心理满足。色调造成主旋律和音乐的韵律感,绚丽多彩和繁复统一有机契合,形成一种可与西画媲美而又别具色彩韵味的积彩色调水墨画风格。
用多次积色法去表现山水,可以验证中国的宣纸对色彩的表现力亦是无限的,并不比西洋画逊色,甚至许多微妙反映,西画望尘莫及,主要是宣纸的渗化能力促使泼积上的色彩互相融化配合、渗透,形成诸多黄灰、紫灰、绿灰、蓝灰、银灰等冷暖软色调的透明感和韵律味,是西画的调色法也难以比肩的。而且薄薄的宣纸还可以两面作画积色,除主要积色外,还可用泼、冲、印、沥、染、罩、提等法把色彩沉积到宣纸上,达到特殊效果。
中国水墨画历来强调的是笔墨即笔情墨趣,宣纸对墨的反映以达尽至,干、湿、浓、淡、泼、积、焦墨、宿墨等变化无穷;笔法就更多,中锋、侧锋、顿、拙、折、拖、劈、抖笔、颤笔,还包括繁复的各种办法,不胜枚举,为前人所创造的集大成。唯色法单调,用色多以易融化渗透的花青、赭石、胭脂等,轻描淡抹。在墨的绝对统治下,作为附属、稍厚重的矿物质颜色,如石青、石绿、朱砂等,多作点缀,不敢作主旋律,也仅以原色用之,未见如西画用复合色以致画面形成微妙色调,背景更不敢施以大片混合色调呼应主体,空以白纸千篇一律。余的画面量满幅用彩色,绚烂多彩,色彩变化细微,仍是东方气派与审美情趣,于传统构成中求新、真、活、奇。空气、水分、风、阳光、晨雾、雨露皆化合在色彩丰富的层次中,均是以色来营造这活生生的真山水,折射出万象旁出,鸿蒙顿开,宇宙丽象,云水奔突,宏观微达之七彩光芒。
色调水墨画的技法关键是把宣纸变成一个调色盘,让多次积上的色彩沉淀迭加,在水分的作用下互相化合渗透,完成复合色的调配。不同于西洋画的调色盘上调色,再绘画塑造在载体之上。因此,每一次积色均要水分充足,确定主调色彩之后,同时积上补色,达到色彩对比和谐。天然的色斑启迪物象的幻造,沉积的间色具有印象派色彩的光泽,再以笔墨擦和色笔描绘,造成厚实圆浑,层次深邃,丰富精致,肌理、质感、结构显明,透气缜密,诸元素均在色彩的流动和沉淀中达成新的秩序和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