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_本刊记者 肖 芳
从帮恋人鉴别一枚古钱币开始,他从一个普通工人逐渐成为中原古钱币收藏第一人。袁银龙说自己能够成功,一方面是因为自己好奇求解,一方面是因为把握住了时代的脉搏。
每当有相熟的朋友到袁银龙的工作室,这位年过五旬的老者都会携带娇妻,和蔼地站在门口,将朋友迎进门,然后有些俏皮地说:“欢迎来到古代银行。”
袁银龙,亚洲钱币学会中国中部地区代表兼联络组组长,中国收藏家协会常务理事,河南收藏家协会副秘书长,河南钱币专业委员会会长。畅销著作有《中国古币收藏鉴赏3400例》、《中国古钱币收藏鉴赏》、《中国革命根据地钱币收藏鉴赏600例》、《中国近代钱币收藏鉴赏800例》、《中国近代钱币收藏鉴赏800例续》。
层层光环笼罩在袁银龙身上,然而对他来说,称呼他为“靖康居主人”,是让他最开心、最受用的事情。
靖康居主人
走进袁银龙的工作室,随处可见的铜钱纸币,多而有序并恰到好处地陈列在每个空间。古代银行名副其实。
袁银龙沉浸于钱币收藏已有30余年。他的藏品大约有20万枚,品种上万个。中国最早的货币海贝、陶贝,世人视为珍宝的刀币、布币,一直到近现代的银元以及正在热炒的第一套、第二套、第三套人民币,他用30年的工夫,用学识梳理历史,用真实可见的藏品见证整个中国货币的演变。
被袁银龙视为心头之物的是一枚靖康钱,尽管在他的藏品中,论价值,这枚靖康钱算不上顶尖的,但靖康钱对袁银龙却是一种激励。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岳飞的《满江红》,慷慨激昂,悲壮雄浑,流传千古而不朽。
宋钦宗赵桓在位仅两年,正值金人南侵,战事频繁,社会动荡,靖康元宝、靖康通宝存世极少。袁银龙说,靖康钱不论何种,均为钱家所珍,流传甚罕。除靖康元宝篆隶拆二、靖康通宝小平铁钱外,余者均为珍罕,有的是存世孤品。它是一段耻辱历史的见证者,著名的靖康之乱总能随着它的出现被人们想起,因为它的名字就叫做???靖康钱。袁银龙说,这段历史激励每一个热血男儿精忠报国。
袁银龙正是因为持有罕见的靖康元宝,而为自己的工作室起名为“靖康居”,而他也顺理成章成了“靖康居主人”。
这枚靖康元宝得于早年收藏,任谁出价,袁银龙都不忍让人,因为在袁银龙看来,这是一段国耻的见证,是激励他无论在钱币收藏还是在工作和待人接物等,方方面面都努力奋斗的信物。
因好奇而收藏
袁银龙是个执拗的人,越不让他做的事情,或者越是不为人知的事情,他越是想要弄个明白。
因为不知道屈打成招是个什么样子,年轻的时候,袁银龙曾试想混进监狱,见识一下真实的监狱生活。后来因为家人百般阻挠,没能成行,至今耿耿于怀。
自幼受家庭熏陶,袁银龙对钱币收藏不陌生。但真正开始收藏则源于他碰上了别人无法揭开的难题。1982年,从部队转业后袁银龙被分配到郑州第二柴油机厂做刨工。那年他24岁,一位农业大学的姑娘是他心里的女神。一天,这位姑娘在试验田种地意外刨出一枚铜钱,并兴高采烈地拿着钱来找他,问他这是什么钱,背面的文字是什么意思。
这下把他问住了。背后蚯蚓一样的简单文字,他知道是满文,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从这一刻起,他立志要弄清楚满文的意思。每天在图书馆中找资料,都找不到答案。后来机缘巧合地通过图书馆的工作人员,认识了当时收藏界的行家汤文兴。他兴高采烈地求教,结果汤文兴却不是钱币专业的专家,未能求解。
不过,从此汤文兴却成为袁银龙收藏的启蒙老师和引路人。在他的帮助下,袁银龙被借调到省博物馆从事《中原文物》杂志的编辑约稿工作。这让他有机会结识这个行业真正的泰斗。
马定祥,当代中国著名钱币学家,中国钱币学社创始人之一。无论从收藏、鉴定、授徒育人及藏德诸方面,他都堪称我国钱币学界的典范,为我国的钱币收藏与研究做出了开拓性的贡献。人们称赞他“泉学巨子”、“选萃去赝,一锤定音”,而他的话在藏界被称为“马语”。
20世纪80年代,马定祥因病退休,潜心授徒,要将毕生的学识传承下去。袁银龙的痴迷与执著与马老的无私传承一拍即合,二人结下师徒之缘。在马老的教授下,袁银龙终于走上钱币收藏的快速路,学识、道德并修,终成大家。
为钱挣钱
搞收藏没钱怎么行?
对于每个痴迷于收藏的人来说,藏品是历史的见证,是历史的符号,意义重大。然而,当丰富的学识让你识得珍宝,你却囊中羞涩,就成为痛苦的事情。
20世纪80年代中期,袁银龙的月收入是40多元,在同龄人中是佼佼者,但是他下海了。因为他需要巨大的财富,去救赎被视为破铜烂铁的古钱币。
批发杂志在街边零售,这是袁银龙的第一次经商。第一次尝试,袁银龙批发了180元的书,没想到一天下来,全部卖完了,算了一下毛利润,竟然挣了30多元钱。一天挣了差不多一个月的工资。
此后,在姐姐的帮助下,袁银龙开始找渠道进一些利润高的书。在人们急需知识、没有网络的年代,杂志非常畅销。下海第一个月,袁银龙净挣将近1000元。
在“万元户”开始成为富豪象征的代名词时,袁银龙说,他每个月都能挣1000多元,银行定期存款4000元。那时,他还不到30岁。
有了钱,袁银龙有了疯狂购买古钱币的资本。在废品收购站附近的人都熟悉那个年轻的身影,挎着个篮子,一头扎进废品收购站的仓库,让工作人员将他锁在里面,一翻腾就是一个通宵,然后第二天早上满脸满身铜绿地出现在工作人员面前,样子如同兵马俑。这就是袁银龙。在那个将古钱币当废铜卖的年代,他论斤称抢救了大量将被扔进熔炉的古钱币。
“我一直保存着废品收购站给我开的发票。”袁银龙说,两块五毛钱一斤,到现在他都清晰地记得。“有知识、有钱,让我有能力完成了收藏的物质积累。换现在,我可是买不起了。”袁银龙时时庆幸自己在该读书的时候读书,该下海的时候下海,把握住了时代的脉搏。
6月12日,袁银龙在博客上留言,“袁世凯在历史上是有很多贡献的,他的故乡想成立展览馆,需要一些文物。我是一直关注袁世凯问题研究的,所以可以帮助他们一下。捐赠心爱的收藏品,有些不舍的。”
袁银龙说,虽然都姓袁,但是他与袁世凯并没有渊源。捐赠这个展览馆,更重要的原因是想把藏品与世人分享,唯此才能起到交流教育的作用。他为展览馆准备了成套的袁世凯纪念币,还有袁世凯的一些古籍善本。
看着满屋子的藏品,袁银龙时时发愁,这毕生的心血交由谁来传承。个人收藏最好的归宿是什么?“不是留给子女,而是交给有能力传承这些藏品的人或者机构,让文化之火传递下去。”袁银龙说。
已过五旬的袁银龙仍年富力强,他还在孜孜不倦的学习中,同时诲人不倦地教授着学生。他不放过每一个分享知识、分享历史的机会。他不标榜慈善,却开辟了济善书院,免费讲授钱币收藏知识。
在他看来,收藏家要藏起来的是自己,要分享的是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