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郑煜儒,是在“陆子冈杯”精品展上,一组名为 “碧水禅心”的作品别具风格,引起了众人关注,笔者了解到其作者竟是位“85后”玉雕新秀,除了琢玉有成以外,还是个文采斐然的和田玉文化传播专家,他撰写的辨玉科普与寻玉游记在网络上广受褒赞,带着对这位玉雕师的好奇,笔者如约在郑煜儒的工作室“紫珑斋”与他进行了对话。
关于创作,像是一场累月怀胎
问:郑老师您好,可不可以谈一谈您对于玉雕创作的看法和感受?
郑:你这么一问我感觉自己很高级(笑),其实玉雕只是一个普通行业,我们这些从业者也并不是多么高大上,高级的是我们肩膀上扛着的传统文化。和田玉是一个载体,玉雕创作和其他艺术形式没有太大分别,就是一个“通过什么、向谁、表达什么”的问题,过程挺痛苦的,就像一场累月怀胎,需要很长时间的积累与思索,我们所能看见的稍有想法的玉雕成品,都是经过大量的脑力铺垫,一旦做出来了,就像分娩了一样,幸福而且有成就感。
问:能够看到您作品中有一些通俗的传统题材,同时也有一些比较新颖的尝试,作品的立意方面您是怎么看呢?
郑:这是一个很多人都在说的问题,工艺也好,艺术也好,要在尊重传统的前提下进行创新,这不是一门只面向行内欣赏的局限艺术形式,好的玉雕作品应该让懂行和不懂行的人都觉得美,在这个基础上再表达作者的哲思。该通俗就通俗到庄稼地里去,该创新的时候还是要敢于尝试,别怕曲高和寡。
问:这几天集中拜读了您写的一些文章,比如说《买玉那些事儿》系列,请问您写文章的初衷是什么?
郑:拜读不敢当,说实话,初衷是我怕麻烦(笑),我特别怕一遍又一遍地和朋友解释同一个问题,比如什么羊脂玉?比如怎么分别和田玉的产地?所以我会把工作中遇到比较多的问题集中写成文章,但不能为写而写,做那种快餐式的文章,还是尽量做到全面详实吧,我分享一些行业内的心得经验,这样真正感兴趣的玉友会慢慢琢磨,只有大家都明白了,我的工作也就省事了。
关于行情,不鼓励盲目购买
问:我看您每年都会跑几次和田,去收籽料的原石,这个过程辛苦吗?您觉得意义在于什么?
郑:辛苦谈不上,每次去只要能找到喜欢的石头,那些风吹日晒吃沙子都不值一提了,不停地跑和田也确实很有意义,毕竟从事这个行业,很多事情一定要去最初现场感受,一件作品从原料到雕刻到面市,只有全部从源头把握好了,才能算是一件负责任的作品,整个过程比结果有趣,意义大于利益。
问:这几年玉器市场一直有“遇冷”的说法,您对和田玉市场的行情怎么看?
郑:从我开始做玉雕的时候,每年都有人说行情不好,但这是一个见仁见智的事情。同样是和田玉,能分出“商品、玩品和藏品”三种,商品论真假,玩品谈价格,只有藏品才追求艺术价值,有些人为炒起来的东西会随着行情波动退烧,但是精品和田籽玉不降反升,这是市场价格所客观反映的事实,只有美丽、稀有、耐久同时具有文化底蕴的东西,才能不被行情影响。
问:在这样一个大环境下,您对于和田玉市场的消费者有什么建议吗?
郑:其实我不鼓励大家盲目购买,玉石毕竟是一种审美和消遣,选择适合自己的就好。
问:以您的判断,和田玉市场什么时候可能回暖呢?
郑:如果谈论利润,现在市场上做假皮俄料的最挣钱,真皮籽料的空间反而相当透明,很多批量做电脑工的商户生意很火,一些潜心创作的工作室却因为不迎合市场而吃不饱饭,毕竟不是人人都能成为邱启敬啊,可能只有大家都不做假了,规规矩矩地做事情,玉雕行业才能真正进入艺术品时代,百花齐放。
关于身份,我是一个三不像
问:如今“匠人精神”这个词比较流行,作为一位玉雕匠人,您如何理解自己的身份?
郑:文人矫情,匠人执物,商人逐利,如果能把任一身份做到纯粹,其实都是成功的匠人,但我应该是一个三不像,做着匠人的事,操着文人的心,吃着商人的饭(笑)。
问:那这三种身份对您的影响是什么呢?
郑:刚开始做的时候,我是真爱这个,我抱定决心说只要饿不着我都愿意坚持,可能跟受到的教育有关系,我习惯从文人的角度做事情,凡事喜欢寻求一个意义,可以说我是一个极不成熟的商人,从未主动推销过一件东西,不太擅长和客户沟通,有时候人家信任我找我鉴定东西,我也基本上回绝掉,也许和石头打交道久了,人多少都会有点“迂”吧(笑)!
问:说到给人鉴定玉石,我在您的文章里也看到过相关的看法,为什么会觉得估价不科学?
郑:同样一块石头,去和田巴扎上,维族朋友看过之后意见都难以统一,其实没必要迷信别人的看法,重要的是自己的理解和渠道的可靠性,以前有朋友拿东西来找我估价,我说“东西喜欢就好,价格不方便评论”,对方不太愉快地说“你做这个的这点眼力都没有吗?”,鉴定估价就像做医生的,见过的病例越多,就越不敢给人乱开药方。
问:您有什么工作或者创作方面的规划吗?可以分享给我们吗?
郑:文艺创作是规划不来的,需要个人的积淀,工作方面希望能够精进吧,但是一切都得慢慢来,琢玉、做事情本身也是一种修炼,当你把该做的都积累够了,才可能有一个好的结果,快速发展不太适合我,现在这样比较扎实,我挺知足。